董憲章替歐陽悅討封，李赫沈思道：“可是，玄武司司使向來無品級，若有品級就會在吏部記錄，只怕……”

“嗝~~”

李圭突然打了個嗝，嚇了李赫一跳。剛才還好好的，怎麽就突然醉了？早上的酒剛上頭？

皇帝也是一怔，看李圭這酒醉熏熏的樣子，又好氣又好笑。不過，皇帝也早就習慣了，知道這老烏龜，早上漱口都得用酒。十天裏頭有九天都是醉貓樣，他也懶得理他，翻了個白眼不看李圭。

董憲章接著李赫的話道：“陛下，臣有一個兩全其美之策，可以封賜有功之臣，還能不破玄武司的規矩。”

“呃？愛卿快講。”

“玄武司司使一向身份隱秘不露，可是歐陽司使的身份，一因四司武試，二因前番朱雀玄武聯合行動，如今已有不少人知曉，即便勉強留他在玄武司，怕是也難再有作為。倒不如借此機會，調歐陽司使入朱雀司，正式受封，繼續為我大弘效力，為陛下效忠。陛下以為如何？”

董憲章說罷嘴角一勾，當初極力要求二司聯合行動，如今，這目的才顯露出來。

李赫恍然，竟沒有想到董憲章會有此提議。

“嗝~~”李圭又打了一嗝。

皇帝聽了董憲章的話，倒是頻頻點頭，隨即問李圭，“李圭，你覺得如何啊？”

李圭搖晃著身子，瞇瞇眼半開半闔，皇帝問話，他好像沒聽見，杵在那兒直砸吧嘴。

“李圭~”皇帝又叫了一聲，還沒反應，“李圭！”皇帝惱了，沖他吼了一聲。

“嗯~~”李圭好像被什麽驚著似的，哆嗦了一下，然後東張西望了一圈兒，迷迷糊糊地看著李赫，“啊~？你喊我啊？”

李赫這氣，心說早上喝的什麽酒，後勁兒這麽大，“是陛下問你話。”

李圭揚起眉毛，想使勁張開眼睛，“誰，誰問我話？”

皇帝這氣，一拍龍椅，“李圭，你來見朕，居然還敢喝酒？！”

這一嗓子，李圭聽見了，扭頭一看，皇帝的影子，在他眼前直晃悠，李圭當即“撲通”跪下了，“陛下息怒，陛下息怒~”李圭彎腰磕頭。

景康皇帝也懶得和醉貓一般見識，直接問道：“董卿家想跟你要個人去朱雀司，你意下如何？”

“啊~？要個……個……”李圭晃晃悠悠，跪在地上對著皇帝連磕仨頭，“duang”最後一下，頭杵在地上，又不動了。

皇帝是真沒脾氣，董憲章急了，過來一推李圭，“誒，陛下問你話呢，別裝醉。”

“撲通~”李圭幹脆倒地上了。

李赫急忙跪在地上，“陛下恕罪，臣父他……”

“算了算了，以後再醉成這樣，就別來見朕。”皇帝煩了，看了看董憲章，“歐陽悅的事情，等他醒了再說吧。”

說罷，皇帝一甩袖子走了。

李赫努力抑制心裏的喜悅，從地上扶起父親，往外走。身後董憲章氣的臉上的肉直哆嗦，“這個老烏龜~！”

直到出了宮門，李赫趴在李圭的耳朵上，“爹，別裝了，出宮啦。”

李圭挑起眼睛一瞧，還真是出宮了，“咳咳……，這是哪兒啊？”

李赫繃不住笑了，“爹，您可真行。”

李圭也笑，“爹要是不裝醉，歐陽悅讓人拐跑啦。”

“李圭！”

正這時，父子二人身後傳來董憲章的聲音。

李赫回頭看，董憲章正小跑著往他們這邊來，李圭立馬身子一塌，又瞇起眼睛接著裝。

董憲章跑上來，使勁一推李圭，“行了行了，都出宮了，就別裝了。我知道你是不想放歐陽悅，可是，他的身份別人我不知道，反正我們朱雀司的人都知道了，你就不怕他下次行動的時候，遇到麻煩？”

李圭眼睛動了動，“嗝~”送了董憲章一個嗝。

李赫道：“董正令，歐陽悅的事，晚輩稍候會與家父商量。只是眼下，玄武司人少，晚輩又有傷在身，若是連歐陽悅也走了，只怕萬一有行動，玄武司當真是無人可派了。”

董憲章點點頭，打量打量李赫，真是一表人才，這老烏龜家裏燒了什麽高香，能有這樣的兒子？

“聽說李正使這次受傷不輕，如今傷勢如何？”

“有勞正令操心了，已無大礙。只是若有行動，恐怕會有不便。”

“放心吧，歐陽悅的事暫且放下，一切等你傷好了再議。”董憲章好像一副很開通的樣子，說罷便離開了。

李圭瞇縫著眼睛，看著遠去的董憲章，皺起了眉頭，“這個老狐貍，他怎麽這麽聽你的話？”

李圭說話間打量一下自己的兒子，看的李赫渾身不自在。“爹，你看我做甚？”

李圭撇撇嘴，“他這葫蘆裏一定沒裝什麽好藥。”

……

回到玄武司，歐陽悅來給李赫換藥。

自福元縣出來，一路上都是歐陽悅照顧李赫的傷，傷口的深淺，傷勢的輕重，她都最清楚，所以，即便回到玄武司，也一直都是歐陽悅親手照料。

歐陽悅端著藥和紗布，推門而入，李赫自己解開了衣裳，坐在凳子上，“我這傷能好的這麽快，還得多虧了歐陽你的照顧。”

“你是為我受的傷，照顧你自然是應該的。”

“呵，說來慚愧呀，最後要不是喬風平，我二人怕是都要遭難了。”

歐陽悅放下藥，幫著李赫拆下舊紗布，手指偶爾劃過李赫的肌膚，心裏就好像被觸動的湖面，不禁掀起一圈漣漪。尤其是，在李赫的肩頭，還留著當初去秋瓷國之前，歐陽悅咬在上面的牙印。

那是已經結痂變淺的疤痕，歐陽悅不由得伸手指在上面摸了一下。

李赫肩頭一涼，扭頭看時，看到了那疤痕，不禁笑道：“呵，當時我竟沒想到，你居然會咬我。真的是防不勝防啊。”

歐陽悅臉微微一紅，“說來真是慚愧~”

接著給李赫敷藥，包紮，歐陽悅總感覺心裏有種難以平靜的起伏。

“今日~，董正令向陛下奏請，想調你入朱雀司~~，呃，不知你可否想去？”

歐陽悅的手頓了一下，朱雀司，那不正是她最終的夢想嗎？那不正是歐陽家先祖一手所創的嗎？她早該去的地方。

可是現在，她卻莫名其妙地留戀這裏，留戀玄武司。

歐陽悅遲疑了。

李赫也知道，能進朱雀司，比留在玄武司裏榮耀的多，他面對選擇，也曾遲疑，但他不能這麽自私，尤其是在歐陽悅的身份已經日漸明朗化的時候，他就更應該讓歐陽悅自己來選擇。“你若是想去的話，我會和父親商議……”

“我不想去！”歐陽悅此刻有一絲的沖動，他呼出一口氣，“至少暫時，我還不想去。等李正使的傷勢徹底好了以後，再說吧。”

聽歐陽悅這麽說，李赫笑了，他不由得打心裏往外高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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